魏新征 邓州市编办

在经常去学校的路上，总能碰到那个大男孩。他似乎永远长不大，经常坐在村子旁边的桥栏边，和一群小孩子在玩泥巴或是打闹，你看不出他的年龄。有人从桥上过，他总那么一脸灿烂友善的笑容，迎接着行人，有人看过去，他会把笑脸绽放的更灿烂。我最亏不得别人的好意，每次路过此处，同行的妻子和七岁的儿子，也都会对这个“傻根”一样的男孩子回报以点头微笑，时间长了，如同熟人一般。

有一件事情的发生，竟让我们像亲人一样。

“傻根”村子旁边的那个桥成了险桥，要拆除重修，这里又是交通要道，便在河床上用砖渣临时修了一个便道，方便行人和小型车辆通行。河床很低，每次车辆都要先下到河底，再上坡到河对岸；平时行车就需小心翼翼，如遇下雨就更麻烦。

一个雨后的晴天，我在城里培训，妻子骑摩托车回家驮面，当行到险桥那里时，让她吃惊不小。有一辆小轿车滑下河床开上不去，周围有几个看客，旁边似乎还有“傻根”，就是没人帮忙，人们似乎在说需要花费点儿钱。“傻根”几次想去推车，可一人力量也太小，还遭到有些人指手画脚的斥责。

赶到桥边的妻子引起了人们的特别关注，却使她尴尬的进退两难，这是必经之途，掏点钱心里难受，绕道又怕天黑，就在这时候，人群中冲出了“傻根”，似乎还挣脱了谁的胳膊。他像遇见亲人一般，到妻子身边比划着要帮他推车，妻子小心手扶着车把，他便拉着摩托车后架，弯着身子，使脚紧贴擦着地，让车慢慢滑到河底，又撅着屁股狠命把车一口气推到对岸，推完后，笑嘻嘻地让妻子快走。妻子赶忙从车篓里掏出苹果给他，他挑了一个便吃，妻子要再给他，他硬是不要，边吃边笑着跑远了……

妻子后来在陈述这事时总是心存感激，以后再经过，见到我们过来，“傻根”很远就侧着身奔跑过来，高高扬着手和我们打招呼，夸张地笑着，如见亲人。妻子也总是把随身带的水果给他，他也并不拒绝。

“傻根”让我很容易想起，我所在的学校附近那个学生的家长，人们说她是村里老何捡来的一个疯老婆，总是往外跑，有时竟跑丢了。老何家底差，没成家，便又抱养了一个女孩，这个女孩竟拴住了这个疯婆子的心，从此不跑了；疯婆子虽然时疯时傻，可对孩子，对老何，那就是一个完整的家。我们在校园里，也能时常听到她的嚎叫，人们说，那是老何在打她，因为她的疯病又犯了。

我认识她，是那次学校教师灶收柴火，这里的群众助学热情高，学生每家送一点，教师灶可以用一个学期。那个疯婆子也来了，用绳子绑了一大捆柴，擦着地拉来的，腾起了一路烟尘；一到学校就啊啊叫着，嘴夸张地张着笑着。实际上她的女儿这学期已经不在这里上学了，可谁都阻止不了她往学校送柴火，并且每学期都送；后来我才知道，老何家的柴火还是捡来的，因为他们的生活并不好过。从此以后再见到我，她也依依呀呀打招呼，我也点头报以微笑。

有时感叹造化弄人，让“傻根”和“疯婆子”承受某些不幸。可让我感到庆幸和欣慰的是，在他们那明显痴傻的意识里，那种善良和美德从来就没有泯灭；却分明以一种更倔强的方式执着生长着，绽放着，让人们去感知美和善的无处不在；也给凡俗生活中的，或得志、或失意的人们以提醒和鼓励，对人性的美好和良善总能保持着热情和期待。